我们的工作坊领导人要求我们照做的流程很简单。我们按照她的指示分成一些小组，轮流担任“领导人”，而让组内其他人担任不同的角色。她是好老师，会先说明我们该做什么，然后示范做法，再让我们进行。说明、示范、动手做。这是坚实的教学方法。
但我发现，动手做的部分远比我预期的更困难、更有压力。我在舒适圈之外，笨拙、犹疑不定。我试着依照她的指示去做，却在其他人面前出错，觉得很难为情。
重点是：学习的“行动”主要是智力、行为或方法上的行动，但学习的“体验”主要是情感的。而正是学习的情感体验（身为新手，经常公开犯错）常会让人们连试着去学习都不愿意。
那天稍晚，我遇见一位在培训中心教导另一场工作坊的女士。
“你好幸运，”她说。“我已经三十年没参加过个人培育课程了。”
“为何不参加？”我问。
“我带领工作坊，”她告诉我。“而且人们认识我。我不能参加任何一个课程。”
“为何不能参加？”我问。
“因为人们相信我是领导人，”她回答。“他们以特定的方式看待我。我认为，如果他们看到我是参与的学员，或许会对我失去信任。”
“我不想说话太严厉，”我告诉她：“但是老实说，如果我没看到你以参与学员的身分来学习，我不会信任你能担任领导人。”
不过，我理解她的恐惧。因为虽然学习可能没这么困难，当个学习者（任何事物的初学者）可能会非常困难。在团体中特别是如此。如果我们认为自己既熟练且有自信，也希望别人这么看待我们，就更是如此。
其实，身为初学者（也就是笨手笨脚、不协调、生疏）甚至会令人感到羞耻。但这并不羞耻。这只是我们必经的阶段，必须经过这个阶段，才能变得从容、协调与能干。我们若是不愿意经历这个阶段，就会阻碍我们未来的成长。在我们已经是专家的领域中，更是如此。
我曾撰写或与人合著15本有关领导的书。我指导著名公司最高阶的领导人。我教导领导力课程。我已经研究领导人与领导力超过三十年。我在一家协助人们成为杰出领导人的公司担任执行长。而我每年仍至少花三周去上各种个人培育课程（而且常是很不寻常的课程），帮助我成为更好的领导人。
上个月，我参加了两个为期一周的课程，一个课程名称是“真正活跃的领导人”（The Radically Alive Leader），另一个课程的对象是负责处理伴侣与关系问题的治疗师。（我参加后者，是为了学习一些技巧，以协助合伙人与高阶领导人面对他们的问题，并且更有效地合作。）
在这两个课程中，我时常笨手笨脚地摸索，觉得像个初学者，尝试新技巧，感觉别扭，甚至因为没有更擅长某项技能或技巧而感到羞耻。这些感觉很难受。但这都是不可避免的成长之痛，是伴随着学习、成长与更精进某项事物而来的痛苦。
那么，怎么做才能让学习不这么痛苦？
首先要知道，成为初学者是很勇敢的。要了解，暴露自己的弱点与尝试新事物，需要勇气与脆弱性。
接着，寻找风险较低的学习情境，也许是不会要求你成为专家的一门课，或全是陌生人的课。如果这么做会让你感觉比较好受，就向工作坊的其他人大声承认，你要冒一些风险，以新的方式处理某件事情。不妨当第一个举手与尝试的人，让其他人知道你也许会出错。
然后，感受一切。我称之为“情感勇气”。如果你乐意感受一切，包括尴尬、羞耻、失败、别扭等，你就能办到任何事。
还有，无论你做什么，都别停止学习。去参加工作坊。逼迫自己努力，特别是在你已精通的领域，如此你就能更进步。继续把自己当成学习者。冒险尝试新事物。
角色扮演体验之后，我们以小组为单位进行报告，我向所有人透露自己感受到的压力。好几个人感谢我提起这个议题，因为他们有一模一样的感受，且很感谢我公开谈论。这让他们的紧张舒缓了一些。
我希望我能说，在周末工作坊要结束时，我对所有活动都感到全然自在放松。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也许我有变得比较自在。但学习需要时间，要感到放心自在则需要累积经验。
不过，工作坊的确让我可以更自在做某件事：能处于学习的不自在情况够久，以便真的能学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