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林证券的分析师一边私下嘲讽那些垃圾股,一边却为它们颁发良好评级时,他们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干一件既悖离职业道德又违法犯罪的勾当。在一个以制造阴谋为乐的群体当中,能骗倒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反而是值得称道的高智商行为,正因此,也造就了高智商犯罪。
千禧年前后的网络泡沫,令无数投资者损失惨重,网络股一泄千里。伴随股价倒下的,还有华尔街那些证券公司的分析师、审计师、会计师们。曾经,华尔街的金融家们是居于全球金融界金字塔尖的人物,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他们高得离谱的年薪随着他们与神奇上涨的股票之间的故事,向世界各地传播。
美林证券(Merrill Lynch)的亨利·布拉吉(Henry Blodget)及他与亚马逊的故事就是众多神话中的一个:
亚马逊网络书店(Amazon)刚刚上市后,正赶上网络时代最辉煌的时刻,这家首创了网上售书模式的虚拟书店很快得到投资者的青睐,1998年,其股价已涨到了令人咋舌的250美元。此时,一些分析师开始泼冷水,如前任美林网络股分析师科恩就预言,亚马逊将跌落到50美元以下。
但布拉吉却大胆宣称,亚马逊必将涨上400美元一股。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布拉吉的预言就得到了股市的验证,于是,他代替科恩成为美林的网络股分析师。
这一好莱坞大片般的事件使得年仅33岁的布拉吉一夜成名,成为华尔街的明星分析师。普通投资者们把他当成先知,把他的评比当成股市预言,极力追随,并称他为“网络先生” 。可惜的是,先知先觉者也敌不过可怕的命运之神。2000年,全球网络股崩盘,投资者投入股市的真金白银瞬间蒸发,心痛不已的投资者开始质疑曾被他们奉若神明的分析师和投资公司。
终于,一位损失巨大的投资者向法院控告美林证券及其分析师布拉吉,由于受布拉吉发表的评级分析的影响,这位投资者在公元2000年3月买入了4600股信息空间公司的股票,仅一年时间,他亏损达50多万美元。而经他调查发现,美林与信息空间公司之间有内线交易行为,因此,他完全有理由质疑布拉吉评级的公正性。
事发后,纽约州司法部长斯皮策着手调查此事。他发现,其实布拉吉早已知道他推荐的公司的真实状况,并清楚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却故意隐瞒真相,诱导投资者做出错误的判断。并且,不仅是布拉吉,美林证券内还有的许多分析师在这么做,随着调查的深入,斯皮策抓到了切实的证据——布拉吉与公司同事们互发的邮件。在邮件中,他蔑称某支网络股为“垃圾”,但同时,美林却发表报告向投资者推荐这支股票。另外,布拉吉与还对公众称Pets.com和EToys会转亏为盈,但没多久他们就宣告破产。
调查公布之后,一直蒙在鼓里的投资者们才发现,当他们满怀期待研读分析师们的评比报告时,那些分析师却正在嘲讽着他们正在购进的那些股票,并为骗倒他们而洋洋得意。对证券公司来说,有意发布欺骗性的评比,也不过是为了赢得创投企业的业务而已。
黑幕的真相引起舆论哗然,2002年,美林不得不宣布立即解除布拉吉的职务,并承诺支付1亿美元罚金、公开道歉并将股票研究部门从投资银行部门脱离,第二年,又同意另外支付1亿美元,用于解决同欺骗性评比相关的民事诉讼。就在美林和布拉吉接受调查时,又陆续有投资者将美林及其他证券公司、分析师告上法庭,一些知名分析师纷纷被解雇,美国司法机构也公开表态,将加大力度,对华尔街加强监管,督促金融家们恪守职业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