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用哪种标准,约翰尼斯•豪斯霍费尔(Johannes Haushofer)都属于人生胜利组。他从牛津大学荣誉毕业,拥有不只一个、而是两个博士学位,一个是经济学学位(苏黎士大学)、另一个则是神经生物学(哈佛大学)。他现在是普林斯敦大学心理学及公共事务助理教授,著述广博、参与会议众多,学术履历足足可列满七页。
因此,最近他在推特放出了他的「失败履历」,洋洋洒洒列出了「没申请上的学校」、「没申请到的学术职位及奖学金」、「被学术期刊拒绝的文章」,引起一片热烈回应,可说是有点有趣、但也发人深省。基本上,我们这个世界多半都追求别人的注意、宣扬着自己的成功,但豪斯霍费尔则是详细列出自己的失意和挫败、和全世界分享。
介绍这份与众不同的履历时,豪斯霍费尔提到这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点子,而是在几年前,一位加州理工学院的博士后研究员玛兰妮•史蒂芬(Melanie Stefan)申请奖学金遭拒后,在《自然》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一份失败的履历〉的文章。史蒂芬和豪斯霍费尔一样,都是非常成功的人,但她发现,自己每花4小时在某件成功的事上,可能就会花6小时在某件失败的事上。
她的结论认为,如果忽略这些挫败,对于「该如何成功」可能就会有错误的认知。她写道:「身为科学家,我们对成功的叙事方式会让自己及他人看不到挫败之处。看着其他科学家,常常会觉得他们的生涯就是一连串不断的胜利,结果自己只要一遇上失败,就觉得孤单丧志。」
所以,这真是让我们重新找回点常识,如同一阵诚实的风轻拂过。现在的世界充满高度竞争、强大压力,想在商业上出头、职涯上有进展,都必须要承受风险、突破陈规,要说哪个人不用经历失败失望、就能得到重大成功,简直是天真过头。而愿意把自己的失败依序列出,就能培养自己的韧性,撑过失败关头。
这不只适用于个人,也适用于企业。柏尚投资(Bessemer Venture Partners)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风险投资公司之一,曾投资一些极其成功的新创公司、大发利市,近期的例子就包括LinkedIn、Yelp、Pinterest和「蓝围裙」(Blue Apron)。但这些年来,该公司也曾漏掉一些原本能够大赚一笔的案子,包括苹果、eBay,还有被足足放过7次的FedEx。
在多数的风险投资公司里,这些没把握住的商机就像是什么不该说的肮脏小秘密。但在柏尚,这些案例都列在公开的「负面档案」里,基本上也就是一份给合伙人看的失败履历表。
以下是关于没有投资PayPal的条目:「大卫•考恩(David Cowan)错过了首轮募资。新手队伍、全无章法,但4年后由eBay以15亿美元收购。」
以下是关于没有投资Lotus及康柏(Compaq)的条目:「风险投资传奇人物本•罗森(Ben Rosen)…给了费尔达•哈迪蒙(Felda Hardymon)一个机会,让他同时投资Lotus和康柏。哈迪蒙说:「当时Lotus还没证明实力,我对情况有点担心。至于康柏,我告诉他因为IBM就能做可携式电脑,所以这未来没什么希望。」
以下是关于没有投资脸书的条目:「2004年夏天,杰瑞米•列文(Jeremy Levine)在公司会议旅游的时候,整个周末不断躲着哈佛大学生爱德华多•萨维林(Eduardo Saverin)的强力推销。最后在排队等午餐时实在避无可避,列文说出了他的高见:「孩子,你听过已经有Friendster了吗?做点别的吧,这事没搞头了!」
我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能如此公开(且幽默)地反省自己的过失或是错过的机会,更别说要与世界分享了。但我知道的是,我们有许多人都把「成功」的逻辑及过程想得太过简化,而这些错误的想法常常阻碍了真正达到成功的途径。
知名历史学家阿诺德•汤恩比(Arnold Toynbee)曾有名言:「一旦太过依赖,成功就是最大的失败。」而我们现在的世界,可能失败才是最大的成功(特别是你愿意诚实以对的话)。确确实实,在豪斯霍费尔所列出的一系列失败中,最后一项他称为是最大的失败:「这份该死的失败履历,引起的注意比我所有的学术作品还要多。」
所以,别只以成功自满。赶快写写自己的失败履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