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常看到一群领袖齐聚一堂，却未能达到原本的目标。像是立法委员无法对法案达成合意，各国领袖无法达成和平协议，又或是一群董事却做出让公司陷入灾难的决定。究竟为什么，这些大权在握的人聚在一起之后，表现却总是差强人意？
这个问题之所以让人特别不解，是因为研究早已发现，手中握有权力，会以各种方式提升个人的表现；如果是独力工作的时候，感觉自己权力在握，会让人处理资讯更有效率、思考更具创意、专注的时间也能拉长。这让人以为，既然权力能增强个人的表现，那如果是一群掌握权力的人聚集在一起，岂不是强上加强？然而，我们的研究发现却正好相反：权力会妨碍领导者彼此合作的能力。
在一连串的实验中，我们请到超过千位受试者（包括学生及真正的企业主管）来到实验室，录影记录他们独力或合作完成各种任务的情况。实验中的任务，模仿的正是领导者的日常工作：有些测创意和毅力，有些测决策能力，也有些测能否在复杂的谈判妥协中达成协议。
在某项实验中，我们随机将学生分配担任领导者、员工、或是控制组的角色。在实验的第一阶段，每个领导者拥有对一个员工的主导权：可以评估员工的绩效、决定员工完成某项工作后得到多少酬劳。至于控制组的受试者，则是两人地位均等、合作完成工作。到实验的第二阶段，则是将受试者重新分配为三人一组，完成一项设计新产品的创意任务。这时，是将第一阶段的领导者放在一起、员工放在一起、控制组放在一起。哪种组别会最有创意？经过多位独立评审判断，发现由领导者组成的组别是创意最低的一群，他们提出的产品概念最不创新、也最缺乏灵感。而其中特别叫人注意的一点，在于如果在独立工作的情况下，其实权力应该会让人更有创意，但现在却是背道而驰。
各项研究都一致地出现这种模式：那些比较位高权重的人如果是独力工作、或是工作内容比较不需要与他人协调，就能做得比别人要好；但如果做的事需要多与他人协调，这些握有权力的人反而表现会比别人更差。
在另一项研究中，我们请企业主管来到实验室，让他们根据在企业里的实际职位，由高到低依序排列，接着再依顺序每四人一组，也就是职位最高的四人一组、再接着下来的四人一组，以此类推。这次的实验内容，则是请这些主管参与一项协商，要达成协议，从四位候选人挑出一位担任某个高阶管理职。再次，我们发现由职位最高的四人所组成的组别，表现绩效并不如那些职位较低的人所组成的组别：在那些职位最高的人所组成的组别中，只有46%能够达成协议。而相对地，由最低阶主管所组成的组别里，有86%都能达成协议。
究竟为什么，由领导者所组成的团队几乎总是表现不佳？从这些成员互动的录影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耐人寻味的答案。在各项研究中，由领导者组成的团队之所以表现不如人，部分原因在于他们总在斗争谁在团队中的地位比较高；像是该由谁发号施令、谁比较能影响团队决策、谁又比较能得到其他人尊重。结果就是，这些领导者都抢着当队里的老大，反而损害了合作能力。
录影也发现，比起其他组别，由领导者组成的团队比较无法专注在任务本身，也比较无法有效分享资讯。这种模式同样格外讽刺，因为通常如果握有权力，独力工作的人就更能专注在任务上、工作也更有效率。但在合作的时候，就会因为种种关于领导地位的考量（可能是想抢地位、或是害怕分享某些想法可能会让自己丢脸），而让这些人无法专心在手头的任务。
由此可见，虽然在个别工作的时候，拥有权力能使领导者比别人更有能力完成任务，但如果要和其他领导者合作，同样的权力却可能反成阻碍。一群习惯手中握有权力的领导者共事时，很容易就会起冲突、沟通不良，也就影响了大家共同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