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少比现在更需要领导人——但也很少比现在更不想要我们现有的领导人。
我们似乎已经忘记领导力真正的样子,而且误把不属于领导力的东西当成是领导力了。
那么,什么不是领导力?首先,它不是「扮演」(performing)领导人的样子。领导力不是作出适当的表情,记住适当的台词,在适当时刻以适当方式握拳下压(pump fist)表示庆祝。领导力是「真正成为」(being)领导人。让我解释一下两者的差异。例如,如果情况脱离剧本的设定,或观众刁难干扰表演,或是剧院的墙开始倒塌,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演员不能临场即时反应,就会茫然无法行动。但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那样:在不确定的世界中,一个又一个领导人因为不安年代的非预期混乱,而处于茫然无法行动的状态,不论政治、社会、文化或企业界的领导人,都是如此。因此,我们研究剧本,背诵台词,仔细检视我们握拳下压的角度。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十年前不会有人料想得到,诺基亚(Nokia)这样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短短十年后会变成遥远的记忆。诺基亚在走下坡的过程中,公司领导人尽管「扮演」领导人,展现出可靠、自信、冷静的样子,并且发表精彩的演说,但他们没有真正成为领导人。他们没有为所当为,让自家公司为未来做好准备,而因为未来尚不确定,所以有时候当你在做那些应该做的事情时,你看起来会像是犹豫不决、笨拙失误或愚蠢的人。
领导力也不是要做个「高绩效者」。但我们经常会从能让获利极大化的人和能达成目标的人当中,寻找领导人。不过,领导人的基本职责不仅是执行和以往相同的任务,只是效率提高,而且还要完全重新定义「绩效」的概念。例如:eBay创办人皮耶.欧米迪亚(Pierre Omidyar)可能不会变成伟大的苏富比(Sotheby)拍卖家;维基百科(Wikipedia)共同创办人吉米.威尔斯(Jimmy Wales)若担任大英百科全书(Encyclopedia Britannica)执行长,可能会表现得很糟;免费分类广告网站Craigslist创办人克雷格.纽马克(Craig Newmark)可能不会是优秀的分类广告编辑。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寻找和培养那类领导人,我们就不可能在最佳绩效人员当中找到他们,而要把目光转向会挑战我们对于「绩效可以是什么样子」想法的人,从中寻求领导人。如果我们只拔擢「高绩效人员」担任领导人,就不必太惊讶公司的情况会与过去差不多。
领导人也不只是政治人物,他们只会计算利益,主要目标是取得权力,然后保住权力。但领导人的职务不是取得权力,而是正好相反,要授予别人权力。领导人的职责是要让绩效不再只是一种表演,展现逢迎和威胁、哄骗和征服的政治手法,而是要让人员聚焦于自身工作的意义和任务。
当领导人透过更高的目的而对人员授权时,他们不必「制造支持」或是使用其他行销策略,来争取别人的拥护追随。领导人若发现自己的行为真的像是积极的推销员(提供额外福利、投桃报李和红利奖金),就应自问是否缺乏某个更大的重点。领导人不是推销员。当贾伯斯向约翰.史考利(John Sculley)提出他那个著名的问题:「你真的想一辈子卖糖水,还是想要有机会改变世界?」他就是在作这样的区分。「卖糖水」可能让你多赚一点钱,但却牺牲了做重要大事的机会。领导人的作用是创造目的。
虽然那句话听起来很鼓舞人心,但领导人的任务并不是发表鼓舞人心的演说。领导人并不是演说家,在人们停滞不前时,偶尔拍拍每一个人的背。领导人的职责其实是激励启发(inspire)人们,但要采用这个字真正的意义:inspire的拉丁文是inspirare,意思是呼气或吹气进入。领导人将活力吹进他们领导的组织里,吹进他们负责带领的人员。他们将活力吹进各种可能性。他们使其他人更可能去冒险、想像、创造和建立。他们不只是鼓励我们这么做;他们的职责很困难,是要拟定所需的诱因、流程、系统和职务,好让我们能够这么做。
领导力在不确定的地方。我们长久以来极度渴望更好的领导人,但也许问题正是出在我们如此渴望。我们牺牲自己的救赎,等待别人救援。因为抱怨现有的领导人,比试着做得更好还容易。毕竟要做得更好是相当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