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1970年代初就开始研究觉察力(mindfulness,编按:亦译为专注当下、觉知、正念)。每年从我们实验室和其他实验室产生的新调查结果都显示,对于我们的健康、快乐和效能而言,觉察力是一项强有力的影响因素。我们做每件事情的时候,若不是有觉察力,就是没有觉察力,这表示觉察力可能是促进我们幸福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我们很容易了解,为什么某人可能决定不去健身房,享受一个甜甜圈,或是未能完成一项指派任务。但是选择不要有觉察力,这代表什么意思?
问题在于,很多人误解了觉察力的意义,以及如何获得觉察力。有些人把努力思考和压力,与觉察力混为一谈。我们在思考时,唯有在担心自己无法得出正确答案的情况下,才会需要很努力去思考;压力不是因为事件而产生,而是来自我们对事件采取的观点。当我们毫无觉察力地相信某件事即将发生,而且事情真的发生时情况会很糟糕,我们就会感受到压力。相反地,如果我们有觉察力地自问是否有新的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某件事情也许根本不会发生,而且即使真的发生,实际上也许会有好处,那么,压力就会消散。
许多人也将觉察力和冥想打坐(meditation)混为一谈。冥想是获得觉察力的工具,但是它必须采用一套方法来做,而有些人觉得那种方法很难。如根据我的同事和我所做的研究,觉察力并不仰赖冥想,而是注意新事物的一个很简单的过程,这个过程让我们专注在当下,并且对环境背景和观点更敏感。觉察力是让人全心投入的要素。
当我们接触某种我们认为是新的事物时,这种注意新事物的过程就会自然发生,它会带来能量,而非消耗能量。假设你第一次到巴黎旅行,一切事物都会让人感到新奇和兴奋,所以我们会尽可能主动注意这个新地方。我们会感受到这段旅程是一趟假期,几乎不用刻力努力去做,或是某件要避免的事。
问题在于,当我们面对自认为已经知道的事情时,我们会毫无觉察力地认定,自己不需要加以注意。例如,既然知道1+1=2,大多数人就不会注意关于这个主题的对话。但是当我们明白,事情持续变化,而且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一切事物都会不一样,那么我们就会持续注意各项事物,并且了解到,一堆雪加到一堆雪之中还是一堆雪,也就是1+1=1。
在多年前所做的一项实验研究中,我们要求受试者做一件他们之前描述为使人反感的工作。让讨厌饶舌音乐的人听饶舌音乐,讨厌古典乐的人听古典乐,觉得美式足球很无聊的人观看这种球赛,不欣赏艺术的人得看绘画。在从事这些活动时,有的人有觉察地进行,有的人没有觉察地进行。没有觉察的那群人纯粹只是做这项活动,其余有觉察的人被指示要注意关于这项活动的一件、三件或六件新事情。研究结果很清楚:他们愈是注意那项活动,就愈喜欢它。
我们所作的其他研究显示,当我们有觉察力时,就会更有生产力和更创新,人们也会发现我们更有魅力,而且认为我们的工作成果优异。我们有觉察力,就可以利用我们原本可能视而不见的机会,并且防患未然。这些好处,再加上觉察力能促进健康和长寿的好处,你就更难找出理由要选择「不觉察」。
我们具有觉察力时,别人看我们也会更真实可靠,这对我们在办公室和家中的人际关系会有正向的影响。既然我们明白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不变的,就比较不会用负面的方式和性格的角度来看待别人(而非考虑到对方所处情况),也不会这样看待自己。当然,这有利于我们的人际关系;我们不再觉得:「他总是做那件惹人厌的事情」。以觉察力来检视行为,也会注意到,每一个负面的特性都有一个同样有力但相反的看法。他很刻板或一致?不一致或很有弹性?冲动或自动自发?易受骗或易相信人?因此,我们变成比较不会随便评断别人,也变成更好的人。
觉察力不是要刻意努力去做的事,也不是压力,有不同的方式可以获得觉察力,而且若把觉察力当成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会让你的生活更健康、更快乐。一旦人们明白这些道理,应该就不需要再多劝说就会愿意运用觉察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