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领导职责同特定领域的才能相联系,是一种常见的企业现象,有着深远的心理学渊源。比如,百事可乐的CEO英德拉·努伊( Indra Nooyi)认为,这是成功的企业文化的一部分:“百事可乐采取的是精英管理文化。努力工作者将得到认可……我相信某些才能是优秀领导者的特征。胜任力是其中之一。你必须是职责领域或专业领域的专家。你很快会因此而闻名。”
人们必须克服在高效领导力的要求和个人自主权的本能渴望之间进行平衡时所遇到的困难。而且,究竟是容忍领导力并享受其带来的利益,还是避免提拔某人到一个会导致剥削的职位,我们必须做出抉择。我们有时降低了领导者选择带来的危险。这意味着,根据所需的能力来选择领导者,以应对暂时的威胁或捕捉近期的机会。在这种战略下,一个部落将临时委派地理知识最渊博的人寻找水源,任命最聪明、最公正的人恢复秩序,或为争论做出判决。最具进取心、最强壮的部落成员将带领大家战斗,并在之后,谦卑地回归部落的普通一员,就像辛辛纳图斯( Cincinnatus)那样。
在同美国人力资本研究所共同进行的网络调查中,我们要求参与者告知,在提拔员工成为初级管理者时,他们的企业对技术能力和业务技能的重视程度如何(相比社交能力和关系能力)。近三分之一的参与者告诉我们,他们的企业极为看重这两项能力。一位研究员的调查对象是石油化工企业和工程公司中负责监督工程师的管理者,她描述了自己的观察结果:“在提拔专业技术人员到领导岗位时,技术能力是一项普遍标准。通常情况下,最出色、最聪明的员工都会因技术方面的表现而被提升到监督或管理层的职位。其中潜在的假设是,能够胜任某一岗位(如工程师)的个人也擅长监督同样岗位的其他人。”最后,她谨慎地总结道:“然而,这种假设未经过检验。”
在一些技术性弱于工程师的职业中,也出现了提拔技术娴熟的工作者担任管理职位的趋势。例如,一项针对大型会计公司中提拔决策的研究表明,技术能力仍是从高级会计师升为管理者的主要标准。对具体业务能力的重视,同样出现在护士行业。一组针对晋升标准的研究数据表明,从临床护士晋升为副护士长主要取决于临床工作能力和知识,教学、监督经验和各种沟通能力则远远排在后面。在晋升更高级别的护士长时,临床工作能力和知识依然是提拔的决定性依据,沟通技能也变得重要。研究者指出:“管理者需要具备一些与一线员工不同的技能,大家往往缺乏对这一点的认识……优秀的护士不一定能成为优秀的管理者。”
20世纪60年代,南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教育学博士劳伦斯·彼得(Laurence J.Peter)对上述现象进行了定义。以他的姓命名的“彼得原理”( Peter Principle)指出,在一个等级制度中,每名员工将上升到他所不能胜任的职位。通俗地说,奶油会不断上浮,直到变酸。在许多企业中,彼得原理的表现为技术娴熟的员工升职到自己不能胜任的管理者岗位。在一些案例中,技术人员和科学家即使知道自己缺乏必备的能力,仍主动寻求这种提升。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在于,企业没能提供赢得更大声誉和更高收入的其他晋升之路。在其他的案例中,企业或是在考核管理者绩效时,过于看重技术能力,或是简单地认为,缺乏兼具可靠领导力和管理才能的人来填补现有的管理空缺。
但技术能力与成功管理者所必备的人际能力、社交能力、情感能力的关系究竟怎样?是不是一种非此即彼的情况——你具备了一种,就不能具备另一种?或者,它们仅仅是人为设定的对立项,它们的同时出现并未反映现实情况?正如与人的天赋和能力相关的所有事情一样,答案是复杂的。研究彼得原理如何运行的经济学家假设这两类能力是负相关的。他们提出了一种权衡——最优秀的技术人员面对社交手足无措,社交行家则是技术上的傻瓜,但你必须要从这两人中选出一个。当然,管理者队伍中也许还包括在这两方面都能力不足的人。一名学者借用“呆伯特原理”(Dilbert Principle)来描述企业提拔两方面能力都欠缺者担任领导者的趋势。“呆伯特”是漫画家史考特·亚当斯(Scott Adams)创造的一个尖头发上司。
那么,就技术能力和优秀管理者必备的领导、管理能力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如何?它们是完全无关、负相关,还是存在某些相关?一项研究认为,对象团队的平均技术得分和平均管理得分之间存在显著的低程度正相关(0.361–1.0是完全相关)。这说明,尽管相关性不高,这两类能力不应该被认为完全无关。
在提拔管理岗位候选人时,企业应选择那些人际交往技能高和情感技能高,并至少具备中等技术能力的员工。具备这种复合能力的人既不在呆伯特原理区域,也不在彼得原理区域。我们能在强区( S-Zone)发现他们。是谁位于这个区域?具有一定技术基础并发展了领导力和管理才能的管理者。他们担任工程师、科学家和销售员时有着优异的表现;虽然可能并不属于顶尖技术人员,但他们在各自专业领域具备能力,足以为下属提供可靠的建议和指引。他们也展示出与他人建立关系的能力、分析和改善工作方法的能力,以及计划(并实现)未来更佳绩效的能力。最后,他们能够帮助人们迅速融人工作,设定并达成目标,精进技术,并发展出应对气候变化的适应力。换句话说,他们能够领导和管理一个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