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对创新者的研究,我喜欢将他们分类成寻路者(patfinder)与创路者(pathcreator)两种。这个比喻最好的例子,或许就是菲德列克•巴斯提亚尼(Federico Bastiani),他所发动的「社交街道」(social street)运动正袭卷意大利,而且这项创新还真的跟一条路有关:他与家人在意大利波隆那(Bologna)所住的那条街。
巴斯提亚尼是在托斯卡尼(Tuscany)的一个小城长大,邻居都互相认识、彼此帮助。他搬到城市之后,发现同一条街上的邻居彼此社交连系竟然这么少,觉得相当失望。在2013年,他想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在脸书上创了一个「波隆那Via Fondazza街居民」的粉丝页,他在街上张贴广告,欢迎邻居都加入。很快地,居民开始纷纷加入,除了互相认识,还能以各种方式互相帮助。根据一篇报导,居民很快就开始「提供免费的钢琴课、出借洗衣机、为新到的居民提供关于这个城里的小提示、在去度长假之前把剩下的食物送人、举办街道生日会」等等。
巴斯提亚尼和受到他感召参与的人,并不以在自己的街道成功而自满,开始向外推广这个成功的模式,成立网站,指导那些想要如法炮制的人。到了2015年1月,全意大利已有至少另外330条这种社交街道,全球其他地方也已有360条。
巴斯提亚尼可说就是一位「创路者」,而那些知道他的故事而在其他城市跟进的则是「寻路者」。不论在商业或是社会层面,这两种人都是重要的创业类型,但「创路者」的数量要远少于「寻路者」。两者的差别并不在于勇于冒险的程度,而是对于既有知识的依赖程度。
寻路者就像是会去看地图的人,很合理地仰赖过去发现的方式,来寻找新的机会。他们采取的步骤很有价值,但通常并不出人意料(不论对他们自己或是他人而言都不意外)。他们清楚知道,在开始创造一些新事物时,必然会面对风险,且必须管理那些风险。
相对地,创路者刻意避开过去的最佳实务、规则和既有的通行权。他们不需要享有既有道路带来的舒适,也不会让他人的判断影响自己的想法。对他们来说,创新就是一种不服从的形式;他们热爱创造出独特解决方案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正如我在《「有创意的无知」扮演的角色》(The Role of Creative Ignorance)书中所提,关键在于他们心胸开阔,因此能够想出更好的新做法,有时候会带来对世界的全新理解,甚至可能带来极大的破坏性改变,视他们所在的机构、企业及社会环境而定。
基于以上种种,值得想想现在先进的信息及通讯技术将会带我们前往哪个方向:是鼓励我们进行更多的寻路行动,或是更多的创路行动?早在1960年代,彼得•德鲁克(Peter Drucker)就告诉经理人,运用科技的最棘手问题不在于技术层面,而在于人的层面。目前情况仍是如此。如果想让科技推动进步,就必须先想清楚如何协助人类用科技来拓展新领域,而不只是更详细地描绘已知的领域。
举例来说,不论寻路或创路,巨量资料(或称大数据)都帮得上忙。对寻路者来说,大数据有助于在现有知识地图上增加许多很详尽的细节,找出最可靠的步骤。相对地,在创路者眼中,大数据提供额外层次的细节,这些都会妨碍「有创意的无知」(creative ignorance,编按:意指无视既有知识而创造出新思维和新做法),因此对他们来说,大数据的好处在于有机会看出一些模式,可打破既有知识所根据的假设。正如伟大的意大利物理学家费米(Enrico Fermi)所言,「如果实验结果证实了原先的假设,这就是测量;如果不符合假设,这就是发现。」当然,正是数据让伽利略推翻一切既有公认的知识,发现是地球绕着太阳转。甚至在他被迫收回自己的发现时,据说还是不屈地抗议着「Eppursimuove」(「但它还是在移动」),这可说是所有创路者的呐喊。
像巴斯提亚尼这类的人,运用线上社交网络这种现代科技,把它当成使现实街坊生活更丰富的方法,就是将科技运用于「创路」。「社交街道」是一种运用科技的解决方案,使人类生活更为丰富,甚至形成了一股运动。如果想看到更多这类创新,我认为需要有科技人员以外的更多人,来把科技带到下一个层次。我们需要有人文学者,深刻了解该如何使人们和他们的邻居生活更充实,而且能天马行空地想像,如何运用这些不断演变的工具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