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阿林和理查德·伯顿创办顶石出版公司时,期望很高。抛开虚伪的谦虚不谈,他们知道自己曾是出色的编辑,具有曾在两家大型出版公司工作的响当当的履历。我深知马克·阿林创造利润的能力,因为我撰写管理书籍《80/20法则》的创意就是他给我的。理查德和马克二人把顶石出版公司设想成一个明星企业,一个“时尚企业管理书籍”新产品类别的领先者。他们让我相信该企业创意确实可行,于是我成了他们的投资人。我的如意算盘是:我这是在下一注“独赢及位置”——要么他们的企业真的成为明星企业,要么再不济也会做出几本管理学畅销书,让顶石出版公司获得高额利润。
该企业一开始似乎不错。他们从知名的作者那里约了一大批紧扣时代脉搏的经济管理类书稿。所出版的书籍看上去很棒,封面设计时尚新潮。马克和理查德创意十足、热情高涨,信心满满地计划着能给我们带来高利润的图书销售。
唯一存在的问题是,他们对公司的预测从未实现过。不管何时看到销售数字,我们总大失所望。我不断地注入资金,而资金不断地被耗尽。直到今天,我依然纳闷:为什么他们的图书销量就是达不到预期呢?问题通常被归结为销售不力——不可避免的是,白手起家的出版公司是很难具备雄厚的发行实力的。或许是他们命运不济,所以未能约到优秀的稿件,打造出畅销书。不管什么原因,该公司总是资金不足。
我还记得在该出版公司创办3年后,我们在我位于里士满的家中,召开了一次不欢而散的会议。理查德和马克要求我进一步注资,以便继续约稿。我不得不表示反对。我们得面对事实。顶石出版公司并非是明星企业,“时尚企业管理书籍”这个产品类别也未能被证实是新细分市场。在企业管理图书市场,顶石出版公司只不过是个相当虚弱的跟随者,不具备明星企业的任何特征。如果它看上去像“瘦狗”,表现像“瘦狗”,并且叫起来也像“瘦狗”,那么它或许就是一只“瘦狗”。
我们能否让顶石出版公司在某个新产品类别中脱颖而出,从而变成一颗明星呢?我们冥思苦想了很长时间,却没能想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点子。
于是,我们只好请罗宾·菲尔德(他曾为菲洛法克斯公司的经营,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出山,担任顶石出版公司的临时董事长。罗宾证实了我们对该出版公司存在问题的诊断。他说我们应该做两件事:一是尽可能多地保存资金,削减运营成本,减少图书出版;二是把出版公司卖掉。
起码我们还有可卖的东西。尽管顶石出版公司不是一家明星企业,但理查德和马克已经为其创造了一个相当有影响力和价值的品牌。我们后来把顶石出版公司卖给了约翰·威利图书出版公司,它认为顶石出版公司还是很有价值的。现如今,顶石出版公司依然是该公司旗下的一部分。我也收回了我的全部投资和利息,并获得了差不多9倍于投资的回报。马克和理查德也从这笔交易中获利颇丰,并继续高兴地为顶石出版公司的新业主效力。
理查德后来离开了该出版公司,创办了无限创意图书公司,一家看上去像是真明星的企业。该公司开辟了一个独特、赢利和高速增长的细分市场,专门出版实用的生活类图书,可供人们提高生活质量,包括如何治疗背痛、如何烹饪健康食品等。许多公司会有偿使用无限创意图书公司的图书内容。例如,一本薄薄的有关“排毒”的小册子,光是与“泰特菜(Tetley)去咖啡因茶”搭配出售的就有6万册。《葡萄酒的秘密》也有了类似的跟风版,那是专门为一家叫“Grape Escapes”的葡萄酒观光公司而改编的。无限创意图书公司对其内容拥有独家版权,可以任意再版,利润可观。
尽管顶石出版公司的故事还算不上是一个财务灾难,但它对人却是有教益的。它说明人是多么容易过于乐观,企业现金流和企业高管团队中拥有理财能手(顶石出版公司不具备)是非常重要的。它说明,即使拥有了不起的高管人员,创办一家新企业仍然要比任何人所想象的要难得多。它说明出售一家年轻企业(没有明星潜质),肯定要比再往里面投钱更可取。它还说明管理一家非明星企业,可以接受深刻的教育,获得丰富的创业经验。而最重要的一点教训是,无论是创业者还是投资人都应懂得,并不是所有企业都有机会成长为明星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