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是世界史上伟大的领袖之一。伟大的科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这样写道:“后世将无法相信,曾经有这样一个人有血有肉地行走在这片土地上。”印度最后一任总督路易斯•蒙巴顿子爵将他比做“如来”和“基督”。身为一名年轻记者,威廉•夏伊勒编写了甘地在印度反抗英国殖民主义的大事记,并记录了他与甘地的首次会面。在阅读他的描述时,我们可以真实感受到甘地所特有的人格、行为、愿景和价值观,使他成为一个如此具有领袖魅力的领导者。
“甘地蹲坐在屋子的一角,正在纺线。他友好地和我打招呼,微笑照亮了他的脸,使他那充满生气的眼睛多了一些皱纹。他的欢迎方式让人感到放松,他待人的方式非常友善和愉悦,在我开口说话之前,我的紧张感完全消失了……
“当我们开始谈话时,我不仅想理解甘地说了什么,也想记住他看上去的样子。我已经看过他很多照片,但在见到他时,我还是吃了一惊。第一眼看去,他的脸并没有让人想到他的尊崇地位以及他的伟大。这不是一张你会在一群人中注意到的脸。令我吃惊的,不是它的丑,虽然有些人这样说,而是它的确散发出某种美,但这也并非不同寻常。年龄(他巳经61岁了)和绝食、印度强烈的阳光、多年的牢狱生活,以及长时间繁重、紧张的工作,明显地留下了这些磨难的痕迹,他的鼻子下垂了,鼻孔变宽了,嘴巴有点塌陷,这使他的下唇有些突出,他的牙齿也掉了——我只能看到两颗牙。他的头发剪得很短,给人一种光头的感觉。他的大耳朵向外伸着,像兔子一样。当他通过钢丝边的眼镜看你时,他的灰眼睛炯烟有神、非常敏锐,而当他平静下来(他常常这样做),它们就变得很柔和,甚至带有一种淘气的幽默感。我几乎为他眼中流露出的快活吃了一惊。这是个内心感到安全的男人,虽然他承担着巨大的责任、忍受着极大的苦难,他仍能对人性的缺点,包括他自己的缺点暗暗发笑。
“他看上去非常虚弱,骨瘦如柴,尽管我知道这一表象具有欺骗性,因为他一直坚持一种检朴但合理安排的饮食,这使得他的身体状态良好,而且他每天早晨以轻松的脚步走4〜5英里作为锻炼,这一点我是在其后他邀请我与他为伴时了解到的。我当时27岁,在维也纳旁的阿尔卑斯山滑雪和远足使我保持好身体,但我仍几乎赶不上他。他骨瘦如柴的身上襄着腰布,而在北印度寒冷的冬天,他那瘦骨嶙峋的肩上披的是一条白色的粗布制披风。他的皮包骨头的腿露在外面,脚上穿着木制拖鞋。
“在他开始谈话时,他的声音好像很尖,但他慢慢地、从容不迫地说着,在热切地表达一个观点时还会特别加以强调,然后,随着他逐渐活跃起来,音调就会变低了。他那带有一点口音的英语有节奏地流淌出来,有时就像一位诗人,除了偶尔加入一点乡村俗语,他的语言都是相当简洁、朴实和有力的。
“对于这样一位领袖人物,他最初谦卑的行事风格几乎使我困惑。以往我曾见过的欧洲的及我的祖国的政界伟人,似乎都关注于如何用他们强有力的个性和勇敢无畏的头脑给你留下深刻印象,并且绝不会想到要掩饰他们那极度膨胀的自我。但这里是一位最温和、谦逊的人,说起话来轻柔和善,全然没有自我中心主义,一点都没有想要给他心生敬畏的听众留下做作的深刻印象。
“我在想,一位如此谦卑的人,边用他灵活的手摇着简陋的纺车边与人谈话,几乎是独自一人开始撼动大英帝国的根基,激起了3亿多人反对外国统治,并教会他们一种新的革命方式——非暴力不合作,在他面前,西方的枪炮和东方的军警压迫都不值一提。他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这正是我来印度想找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