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美待了15年后,我回到故乡中国,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一瓶2006年的奔富389赤霞珠(Penfolds Bin 389 cabernet)红葡萄酒,在美国索价37美元,在北京大约是77美元。好奇宝宝(Huggies)纸尿片的售价在美国和中国大约相同,但在中国的质量较差。这些全球品牌为何在美国和中国采用不同的营销战略?为什么在北美如此成功的eBay,在中国会遭到惨败?解答这些问题和其他许多问题的关键,在于要了解中国的消费者,了解他们的特性,及其不断变化的需求。以下只是几个因素:
中国消费者对价格敏感,但是在意品牌
虽然这似乎是令人费解的组合:中国消费者对价格敏感,但在意品牌,这反映出重要的双重性质。价格战定期会发生。这显然会伤害公司,但没人承受得起不参与价格战的后果,因为价格往往是中国消费者作购买决策时的决定性因素。
在此同时,中国人非常注重品牌,这一点由他们喜爱豪奢品牌显现出来。据贝恩顾问公司(Bain & Co.)指出,大中华地区的奢侈品销售市场今年预计将成长6%至8%,总额将超过350亿美元,仅次于美国。
为什么中国人对价格敏感,同时在意品牌?了解这一难题的关键是要领会中国文化,其中面子和社会地位至关重要。如果一个品牌可以象征更高的社会和(或)经济地位,中国的消费者很乐意支付溢价。如果并非如此,他们会对价格非常敏感。
对于能象征地位的品牌,如名贵手表和葡萄酒,在中国的价格通常至少是在西方的两倍。然而,对于人们私下使用、因此没有象征功能的品牌,多国籍公司正在为中国市场生产同等价位的品项,但质量低于在西方出售者。佳能密封保鲜膜(Glad’s Press’n Seal)在美国和中国的售价大致相同。然而,在中国你可以按压,但它并不密封!从短期来看,这些全球知名品牌在中国仍然可以获利,但这种短视战略最终将损害品牌,因为中国消费者变得比较见多识广了。
中国缺乏信任感
eBay要求买家先付款,然后等待东西送达。这个模式在信任水平高的社会里可以运作。然而,中国现在严重缺乏信任感,所以要求买家未看到产品就先付款是强行推销。这就是eBAY在中国惨败的原因。另一方面,淘宝想出了一个不同的模式。它引入第三方支付制度,即支付宝。买家付钱给这个第三方账户(由淘宝的控股公司阿里巴巴拥有),只有买家确认收到产品后,支付宝才将款项转给卖家。这种模式有效解决了信任的问题,并且立即获得成功。
食品安全是目前中国的另一大关注重点。例如,中国人不信任本地奶粉品牌,由于2008年发生了恶名昭彰的奶粉污染事件。结果,对外国奶粉品牌有高需求。在中国,我买牛奶的价格是我以前在北美买牛奶的两倍。
中国一胎化政策意味着孩子们扮演最重要角色
由于一胎化政策,许多年轻的中国家庭现在有一个孩子,被两个父母、四个祖父母宠着,通常还有一个保姆和司机。因此,提供孩子相关服务的整个行业正以空前未见的速度成长,而家长在为孩子购买东西时,通常比为自己购买时对价格较不敏感。例如,在北京,为4至10岁孩子上一小时的艺术或体育课,索价约人民币200元(约33美元),这个价格远高于父母愿意为自己支付的。同样地,由美国老师教放学后学龄儿童英语的贝乐学科英语(Best-Learning English),每年向每名儿童的收费可能高达人民币28,000元(4,700美元)。而且需求很高,以致该校现在光是在北京就有六个中心,在中国有24个中心。在北京的知名国际学校的学费,是在西方的两倍,尚且供不应求。了解父母想要供给孩子什么,无论是英语教育或创造力的培养,将是多国籍公司在中国竞争的关键。
中国消费者正变得比较见多识广、老练世故、活跃积极
2012年,中国人做了八千三百万次外国旅行,比前一年增加18.4%。这些经验加上技术的发达和社交媒体渠道,帮助中国消费者变得更加见多识广、老练世故。例如,许多中国游客到海外购买知名品牌产品,因为比在中国购买便宜得多。同样地,中国人正在寻找微妙的方式来示意自己的身分地位,避开有响亮标志的品牌。
同时,中国的消费者正变得更积极保护自己的权利。2011年,一些消费者发现西门子(Siemens)冰箱有个问题,开始向该公司抱怨。不过,西门子起初拒绝承认那个问题。之后,中国名人罗永浩发起各种活动,抵制该品牌,引发了西门子的危机,最后他们不得不承认错误并道歉,但损害已经造成。
中国已经改变了,不再只是为企业生产外包产品的地方。中国市场庞大、产品种类繁多,并具有巨大潜力。因此,「中国制造」正在取代「为中国制造」。若要真正在这个市场茁壮成长,外国公司必须真正了解中国消费者的需求和不断变化的特性,打造优质的产品和服务,以满足这些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