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教父」第2集中有个很棒的场面,由黛安.基顿(Diane Keaton)饰演的凯伊,抱怨艾尔.帕西诺(Al Pacino)饰演的丈夫麦可.柯里昂没有履行诺言让他的生意完全合法,并退出黑道。麦可响应说,他仍在努力进行这件事,并大力向凯伊保证:「我会改、我会改的,我知道我有力量去改变。」
虽然我们大多数人都不是黑手党成员,我们仍然有点像柯里昂:高估了自己改变的能力。理论上每个人都能改变,但实务上很多人都没有改变……除了影响我们大多数人的一些有案可稽的改变以外。
例如,大多数人在青春期展现反社会倾向,在成年晚期展现较慢的思维,但这些变化绝非显示心理上的转变。相反地,它们类似年纪增长而共有的生理特征的变化,例如在儿童时期体重增加,而成年晚期体重减少,这发生在每个人身上。同样地,在个性上也有典型的变化,甚至在五年之内发生。一项有重大影响的研究显示,我们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较谨慎、情绪稳定且有自信,但我们的精力和求知欲会在青春期后逐渐降低。换句话说,随着年龄增长,我们变得较冷静且成熟,但也较被动且心胸狭隘。
一个较有趣的问题是,绝对的改变是否可能。一个人是否可能在某个年纪时非常内向,但在另一个年纪时超级外向?是否可以从以自我为中心的自恋者,转变成富有同情心且乐于给予的人?或是从非常聪明,变成令人难以置信地愚蠢?
一方面,不乏著名的案例研究显示,人们的声誉(公众形象)会出现剧烈的转变。有时,这些改变似乎比较像精心策画的公关活动,而非真实的心理旅程,例如麦莉.赛勒斯(Miley Cyrus)从天真无邪的迪斯尼明星变成吐舌甩臀舞者。但其他人确实让我们很想知道,内在是否产生了较深层的变化。比尔.盖兹(Bill Gates)起先是个典型的计算机痴,然后变成能干的企业家,再变成冷酷的帝国建造者,最后变成全世界最慈善的人,把他(和他朋友们)大部分的财富捐出。已故的纳尔逊.曼德拉(Nelson Mandela)也许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没有争议的道德人物,年轻时傲慢、好斗且孤僻,但后来以非暴力抵抗路径激励了众人。
然而科学研究显示,完全改变个性是很少见的。个性有变化时,通常都是强化既有的个性。换句话说,即使我们改变的模式很独特,但仍是可预测的,我们只是成为自己更扩大的版本。产生这种情况有三种不同方式。首先,我们倾向于根据自己的个人偏见来解释事件,这只会强化那些偏见。举例来说,悲观者会把别人模棱两可的响应意见视为批评,而那些意见又会随着时间而强化他们的悲观情绪。乐观者的情况则相反。第二,我们会受到和我们的态度与价值观一致的环境所吸引。享乐主义者会寻求娱乐和爱好玩乐的人,结果又使他们更加重视寻欢作乐。好斗的人渴求冲突和战斗,这会增强他们的侵略性。利他主义者和有同情心的人交游,花时间帮助别人,从而提高他们自己的同理心和无私的心态。第三,人们在了解我们之前,会先对我们建立一些印象:他人(包括陌生人和熟人)在无意中对我们的个性做出推断,以解释我们的行为,并预测我们下一步可能会做的事。这些直觉评价可能并不准确,但仍然会自我实现(self-fulling),终究成真。随着时间的流转,我们改变成别人心目中的那个样子,在他们的偏见与幻想中所描绘的我们,化成现实,深印在我们的身份形象之中,我们的形象声誉成为我们的命运。
结果,刻意改变的效果,远低于我们的期望,正因如此,新年新愿望往往不会实现,而且我们长期的幸福程度相当稳定,也往往不太受到极端重大事件的影响(不论是痛苦的离婚或彩票中奖的乐趣)。
当然,有些人比别人更能作出改变。讽刺的是,这些人对于往往很悲观地认为自己不太可能会改变。的确,神经质、内向、没有安全感的人比较可能改变,而适应良好且复原能力强的个人比较不易改变。同样地,乐观会使人一直怀着虚假的希望和不切实际的期望,因而变得过度自信,并阻碍改变。
那么,我们如何才能改变?自我改变的秘诀相当简单,只是很难执行。若要改变,我们首先必须建立自我意识(self-awareness),而建立自我意识的最好做法就是取得(及相信)他人诚实、批评性的响应意见。其次,我们必须想出务实的战略,专注于可实现的目标,如改变一些具体行为(例如更多的目光接触、少喊叫、多微笑等等),而不是改变我们个性的主要方面(例如人际的敏感度、同理心和社交能力)。最后,我们必须非常努力和投入,以实现并保持我们期望的改变,否则很快就会故态复萌。总之,改变需要自我批判的洞察力、不太远大的目标和不懈的坚持。这意味着必须违背我们的本性,需要非凡的意志力。
所以,在你答应改变之前要仔细想想。如果你试图改变而失败了,嗯,其实很多人都跟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