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想知道,他在应付新加入团队的卢卡斯时,为何总是感到压力很大。表面看来,这个新人乎很好相处,也很支持别人,但跟他的每次互动,都让罗伯怀疑他真正的意图何在。卢卡斯承诺了很多事,但似乎从未真正兑现。
特别令人感到困扰的是,卢卡斯并不遵守期限。每当他指出这一点,卢卡斯总是有好借口:也许是指示不清楚,或是他误解意思,再不然就是他要靠别人处理某些关键任务,而那个人没有做好。(根据某位同事的说法)使情况雪上加霜的是,卢卡斯还习惯性地经常在背地里抱怨罗伯。
商学院教导我们如何变得更擅长制定战略、鼓舞人心、指导他人、建立团队和委派任务等。但商学院有让我们做好准备,以应付那些抗拒采取激励、影响和指导等措施的高级管理者吗?其实,现在连商学院里是否有谈论到那个棘手的主题,都还不确定,即使许多组织中都不乏这种高级管理者。
卢卡斯的行为是「消极攻击型」:以不武断、消极的方式,持续表达负面感觉、憎恨和挑衅。由始至终,卢卡斯这类人都展现了柔顺服从的所有迹象,这使得别人很难明确要求他们承担责任。
这种行为从何而来?一般来说,这种行为源自家庭,这种家庭的父母是高度掌控型,不许子女直接表达愤怒。他们小时候无法抗议或是表达自己的愿望。如果你听过消极攻击型者的故事,在许多例子中,权威人物被描述为霸道专横,甚至怀有敌意。假意顺从,成为孩子表达自身独立性的方式。.
当然,组织一定会有阶层,问题是在组织里工作,会让消极攻击型的人想到儿时经验,并促使他们采用类似的适应战略。因此,对于其他人,消极攻击型者会根据他们小时候面对霸道成人时的做法来行事,表面上显得很尊重对方,但其实阳奉阴违。
罗伯曾经是我学生,他了解卢卡斯的行为是典型的消极攻击,于是向我求助。
指导消极攻击型者的关键,在于让他们学会公开表达个人的负面感觉。这个过程会让指导人员疲惫不堪,他必须引导出对方的愤怒,但又不能误认为对方的怒气是针对指导者个人。我除了在商学院教书,也担任精神科医师和高级管理者教练,因此我通常一开始会先让受指导者了解自己有问题,这会促使他们深入了解这种问题与个人经验有关。我要罗伯进行360度领导强制反馈意见计划,一如我们的预期,这提供了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卢卡斯的行为对团队有负面影响,这让我在与他面谈时,有了可用的数据,得以讨论到引发他那些行为的症结。
谈到他在表达愤怒上的问题时,我设法鼓励他公开表示生气。例如,当他告诉我,不可能完成我要他在指定期间内完成的任务时,我寄给他一封电子邮件,在这封邮件里,他确认他会在指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我告诉他,我知道我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但我也问他,当他接到这项任务时,既然已预先知道会有困难,为什么不拒绝接受呢?也许下次他可以更直接点;其实,他若坦白拒绝,我会很高兴。
我促使他公开表达负面感觉后,就会针对他的坦诚向他祝贺。这样做的用意,是确定他会直接、而非被动地表达异议,好让人们能够处理这种情况。我也会给予他任务,让他练习直接面对与罗伯和其他同事的冲突,之后我们会讨论发生的情况。
这是缓慢、通常很令人疲乏,但有时很有趣的过程。如果你可以退一步看这类任务,就会发现,受指导者的行为扭曲的情况可能相当可笑,甚至连他们自己也觉得如此。其实,若能让他们了解这种行为有多可笑,会是很有用的战略。以卢卡斯的情况来说,我告诉他,因为他从不质疑任可一项任务,我才会提出越来越不实际的要求,以了解他对于未能完成任务的下一个借口会是什么。我这么做之后,他才开始抗议我的要求不合理。
为什么你要这么大费周章,好让一个消极攻击型的人回归正常?答案是,尽管在团队合作上表现不佳,这类人通常很擅长他们本身的工作。为了替自己打造一个可以认同的身分,他们通常会让自己在某个狭窄的领域中出类拔萃,在这个领域中,他们父母没有多少权威,也不能挑战他们。这一点原本没有什么问题,等到他们找到工作,而工作上有人也拥有相关的专业技术,可以挑战他们,情况才有了改变。
好消息是,管理教练指导和治疗确实有用。一旦卢卡斯认清他的问题,并发现直接交锋其实是一件好事,他就能够好好调整自己的行为,不再为同事或为他造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