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担任奎斯特医学检验公司(Quest Diagnostics)CEO的初期,正努力扭转当时陷入麻烦的公司时,我的女儿生了一场危及生命的大病。那时她还是离家遥远的大学新鲜人。就如同任何父母都会做的,我赶到她的床边。当我站在那里,想着她接下来不知道会如何,又想到在她年轻的生命中,自己时常缺席,我心里便充满了后悔。我向她坦白自己心中的后悔。虽然听到她说,她感觉需要父亲的时候,我总是会在她身边,让我松了一口气,可是从此以后,我不再理所当然地认为,工作和个人生活两者之间的冲突,会以某种方式自己解决。
现在,当雄心壮志、冲劲十足的高级管理者面对那些冲突时,从我担任CEO另一段时期的经验里,我可以提供哪些建议呢?许多地方都可以找到下列这类的相似建议:要为非工作的活动安排出时间,通过运动来减压,学习说「不」,更有效率地管理你的时间等等。这些都是很棒的想法。同时,有关这个主题的大量文献中也包含了许许多多有用的诀窍。
不过,事实上,特别是对于CEO,或是其它工作要求同样严格的职位来说,并没有任何神奇的公式。因此,我要提供的是,在职业生涯的漫长岁月中,思考这个问题的一些方法,一些牢记在心里的指导原则:
以实际的态度看待工作。在我的经验里,人们通过更努力工作而晋升到高级职位。而一旦到了那个位子,他们就会发现工作完全没有让自己喘息的机会,尤其是在投资人的期望比以往都更高的现在,全球化让高级职位变成了日以继夜的工作,而科技则促使每个人长时间投入工作。我猜测各一位CEO的倦勤状态都在日益升高,虽然记录上不容易查到,因为他们正是坚忍向前,无论如何都会努力不懈的那种人。不过,你必须要知道,自己无法完成每一件事情。不然的话,结果可能会是对个人造成伤害,而最后对公司也造成损害。
个人生活,别期待完美。我们之所以能够把奎斯特医学检验公司转危为安,部分原因是因为采用了「六个标准偏差」(Six Sigma),以达成完美的标准为目标。不幸的是,我们个人的生活并不是以那样的方式运作。你应该预期,有时候会达不到完美的标准。然后,试着下次再做的更好一些。你可以把生活想象成是持续的改善,可是得把自己心里头质量大师提醒的声音关上。无庸置疑地,如果你的家人或伴侣了解你,不会要求你达到不可能的标准,也不会让你完全松懈,那就会有所帮助。
换个比喻的说法。数十年来,解决工作和个人生活之间的冲突,一直都是以一种「平衡」的问题而被谈论。不过,工作和生活其实是紧密相连、密不可分的。工作支持了我们家人的生活;构成了我们身分认同的一大部分,而且通常也塑造了我们的社交生活。把我们跟工作紧密连结在一起的智能型手机以及其它设备,同时也让我们跟非关工作的生活维持了密切的关系。举例来说,我把我个人和专业上所承诺的事情,都记录在整合为一的行事历上,每一件事项都必须遵守。真正的挑战是,如何将工作和个人生活有效地「整合」在一起,而不是达成一种相较于以往都更难达成的切割状态。
处在当下。当你跟家人或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就要完全地投入;不论在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是。不要分神去想工作上的事情。别依赖家人在餐桌底下谨慎的一踢,才回神到此时此刻。另一方面,别把这些个人的接触当成是在参加会议,拿出你跟高级管理者团队打招呼的方式跟自己的家人互动。
别忘了自己。在工作和个人关系之间的拉锯上,通常会被错失的就是你自己的健康与幸福──身体及灵魂两者都是。你略过运动时间,延后你的年度健康检查,几乎不曾拿起一本跟工作无关的管理书籍来阅,没空出时间来做自我省思。健全的心理寓于健康的身体,这个建议仍然还是历久弥新,而且当工作或是个人关系更受到重视时,容易遭到忽视。
在《选择》(The Choice)这首诗中,诗人叶慈(William Butler Yeats)思考了选择「生命,或是工作的完美」的后果,然后建议说,选择后者会付出很高的个人成本,最后以懊悔为告终。虽然想要追求这两个领域的完美都是不可得的,我们仍然还是拥有选择的力量。任何时刻,我们都可以决定,自己要采取哪些行动──是要对工作完全投入,还是跟家人相处时,全心全意。我们应该觉得自己能够选择是件幸运的事,不例如那些必须身兼二职才能够勉强维持生计的人。
我们不应该觉得这些选择是一种负担,或者更糟的是,一点也不是选择,而只是难以控制的强烈欲望,相反地,我们应该歌颂它。目前,我身为波士顿大学管理学院的院长,参与的工作要求严格又相当令人满意。同时,我的生活包括了我的女儿(幸好,她已经完全康复)、儿子、三个孙儿女,还有结婚四十二年的妻子。还有谁可以要求更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