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是美德,特别是在蓄积资金时。但是正如多数的美德,忍耐不一定很容易做到,因为通常需要克制想要早早获得满足的心理。你应该把这个月额外赚到的一千美元存到退休储蓄金账户,或是拿去买一套新西装?你应该批准从公司的「未雨绸缪」基金拨款,让高级管理者(包括你自己)今夏到一处豪华地点开会,或是让基金继续累积,做为未来遇到困难时的缓冲支应费用?经济学家把这类决定称为跨期选择(intertemporal choice),这类选择的特点,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选项会提供不同的奖赏。也就是说,究竟是要选择较小的乐事或当下的收益,抑或要选择较大的乐事或以后的收益。
或许几乎每个人(从个人投资者到大企业的财务长)都会同意,在这类选项之间作抉择的最佳方式是,客观地衡量各个选项带来的潜在成本和收益。但是,过去二十年来的心理学研究一再显示,人的心智并不是完全客观的。一个确凿的事实是,我们会把未来奖赏的价值打折扣。例如,如果要在今日获得75美元或一年后获得100美元之间作选择,大多数人会选择前者,即使年报酬率高达30%的投资是极为罕见的。当然,随着时间的变化打折扣,本质上并非不合逻辑,多少是有道理的,因为你无法完全确定,未来一定能获得那份奖赏。但我们的心智往往会过度低估未来的价值,这种现象显著地导致许多问题,从信用卡债务到滥用药物都是。
如何克制想要花钱以获得短期满足的欲望?一般的建议主要集中在用意志力来压抑情绪反应。遏制想要疯狂购物的渴望!虽然这种战略有时确实有效,尤其是因为已有证据显示,悲伤之类的情绪会加强财务上的欠缺耐性,但这种压抑战略不是最理想的。它的一大错误是,假设所有的情绪都会造成财务决策的问题,而且必须加以控制。如果你停下来仔细想想,就会了解并非我们感受到的每种情绪,都和目前的欲望相关。与感谢之类情绪有关的情况下,人们会愿意承受短期的成本,以提高未来的收益。感谢的情绪让大多数人想到,他们应该投入资本,包括时间、精力或金钱,以回报另一个人,因而巩固了一段关系,而这段关系在未来可能带来好处。
我的同事李益(Ye Li,音译)、珍妮弗.勒纳(Jennifer Lerner)、莉雅.狄更斯(Leah Dickens)和我决定测试,感谢的经验如何影响对价值打折扣和财务上的无耐性。我们设计了一个实验(将在《心理科学》〔Psychological Science〕期刊上发表),向参加者提出一组共27个问题,让他们衡量两种选择,一是想要立即获得现金,另一个则是愿意等到未来不同的时候才获得较大报酬。例如,有个问题要求研究对象选择,是要现在就收到54美元,或是30天后收到80美元。为了增加「赌注」,参加者知道他们有机会获得自己之前所选择的一个财务报酬;这不是假设情况,而是真的会实现。如果他们选择立即获得现金,他们当下就会收到;如果他们选择延后收到的金额,我们就会寄给他们一张支票。然而,在他们做出这些决定前,我们随机指定他们每个人回忆,并简要写下从前的一个事件,那个事件曾让他们觉得(一)感谢,(二)快乐或(三)无特别情绪。
正如我们所料,写到无特别情绪或快乐时光的人,强烈的偏好立即收到款项。但那些描述感谢事件的人,显得有耐性得多;平均而言,他们要求立即获得63美元,放弃在三个月后收到85美元;而无特别情绪和快乐的那些组,平均只要求55美元,放弃未来收到的金额也是85美元。更有意思的是,任何参加者有耐性的程度,和他报告的觉得感谢的程度有直接关系。重要的是要注意,光是正面的感受还不足以强化耐性,因为快乐的参加者与无特别情绪者一样没有耐性。感谢的影响是相当具体的。
我们从这些发现中看出广泛的意义,因为它们显示感谢可以促进长期的思考。我们都承认以下这个事实:意志力可能失效,且有时确实没有发挥作用。拥有耐性的另外一个来源(做法可能很简单,只要回想某种与情绪有关的记忆即可),提供了获得长期成功的一个重要的新工具。而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我们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