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在周末传来:华伦.班尼斯已过世。对我们《哈佛商业评论》英文版工作人员来说,是失去一位长期合作的作者和友人。还有许许多多人,也将怀念这位良师和指导者。
让我们来界定「长期」的意义:华伦在《哈佛商业评论》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出现在1961年,标题是〈领导力的修正主义理论〉(“Revisionist Theory of Leadership”),那正是它传达的意涵。半世纪后,那篇文章的讯息听起来就不那么修正主义了:在日益复杂、不断变化的商业环境中,企业需要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独裁者,而是作风较人性化、民主化的领导者。(班尼斯喜欢简化为这个短语:从「威武男子转变为大师」〔from “macho to maestro.”〕)然而,当时的企业巨头极不可能以这个方式看事情。
华伦协助促成的修正观点,也发生在一个不同的层级。1961年之前,领导力的议题不是《哈佛商业评论》常见的文章类型。管理的重点是企业的有效建构及其运作的执行。有些主管在鼓舞、激励员工及察觉未来挑战方面,胜过其他主管,但管理理论对于这些事实大致是避而不谈的。这是不可言喻的领域,不适合成为一门科学的学科。
华伦喜欢说自己很幸运。在他为《哈佛商业评论》写的最后一篇文章(一篇自我省思的文章,刊于2010年7月号,篇名为〈我的困顿成功之道〉)中,他甚至声称自己的职涯成功关键是「困顿」的:有事业心、没有安全感、辛苦工作加上幸运。但正如谚语所说,人们可以为自己创造运气。事实是,他在领导力的议题还不受重视时,就抓住它,并在其正统性上升的过程中持续关注,诚然,华伦促使领导力的研究变得重要,因为他和真正的领导人经常有思虑深入的互动,而成就了他自己的深入见地。
为什么他当初会被领导力所吸引?华伦认为自己受到多种影响,包括道格拉斯.麦葛瑞格(Douglas McGregor),麦氏阐述的X理论与Y理论,让经理人大开眼界,看到管理员工的较好方法。华伦从二次大战退伍,进入安提亚克大学(Antioch College)时,麦葛瑞格正担任校长,华伦在领导人和倚靠领导人者的互动中如鱼得水。但很难不相信他的名字竟然也影响了他。生于1925年的华伦.贾梅利尔.班尼斯(Warren Gemaliel Bennis),名字取自在任内意外过世但名望如日中天的一位美国总统(译注:指1923年过世的哈定总统〔Warren Gemaliel Harding〕),不过那位总统的身后之名随着丑闻的曝光,很快就蒙上永恒的污点。取了和声名狼藉的领导人同样的名字,必定让年轻的华伦决心努力探讨,究竟是什么使得一些人留下伟大的遗泽。
历经数十寒暑的职业生涯后,华伦持续无畏地投入难以研究但更难忽视的议题。他研究了〈说故事领导学〉(“The Leader as a Storyteller”,1996年),并探讨了造就领导者的关键时刻:
〈领导人的七段奇幻旅程〉(“The Seven Ages of the Leader”,2004年)。他在与诺尔.提区(Noel Tichy)合撰的〈决断力〉(“Making Judgment Calls”)一文中论述领导者的智慧能力,以及在2009年与詹姆斯.奥图(James O’Toole)合撰的〈下一步:坦诚〉(“What’s Needed Next: A Culture of Candor” )中,论述领导人如何影响其企业文化。在早期的著作中,他常常高瞻远瞩:例如他在1964年宣告,「民主是不可避免的」,以及在后来的著作中,不可避免地对此做了一些回顾。
华伦可能一直如他声称的有事业心、没有安全感,勤奋工作和幸运。但他也迷人、和蔼可亲、敏于省思、慷慨大度、富有幽默感,而且向来都很乐观。华伦在回忆录《惊喜的年代》(Still Surprised,繁体中文版由脸谱出版)出版时,接受《哈佛商业评论》的采访,提到他可能还会出版一本书:
我在想,虽然还不是很认真,但我的下一本书可能会取一个词,我不是笃信宗教的人,但这个词有强大的威力:就是《恩典》。我想这个书名也许正适合一本谈论慷慨、尊重、救赎和牺牲等议题的书。这一切听起来好像有宗教的意味,但我想到的全都是未来领导者需有的素质。
《恩典》永远无法成书陈列于书店。但是有幸认识华伦并与他共事的人,和他在一起时已明白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