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公司(Apple)近来对三星(Samsung)的诉讼官司获胜,让外界对于未来的科技与设计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不安,各种揣测甚嚣尘上。当中部份担忧确有根据,如Android系统的手机价格短期内或许会上涨,至于大众广为使用、几乎想不到其他替代方案的捏拉缩放手机浏览功能,则可能成为苹果的独门手势。但是,我们听到最让人忧虑的说法“这项判决将创造一股抹杀创意的法律氛围”,仅是空穴来风。
博客和记者从商业或科技导向的思维出发,鼓吹这种说法。这两个领域讲究单向和效率,赢家的获胜之道就是用比输家更快的速度和更低的成本取得最佳解决方案。这样的竞争模式适用于提供更安全的汽车、更快速的电脑或更廉价的机票,当目标是要提供更佳的使用者经验时,则不适用。
三星(和几乎所有其他的消费电子公司)抄袭苹果,是因为民众喜欢使用苹果的产品,这和仅是喜爱它们的产品不同。使用iPhone执行任务让人满足、愉悦和信赖。三星清楚这点。但是他们和多数悲观论调分析师所犯的错误在于,他们以为苹果已找到各种产品功能特色的神奇组合方式,单靠这个组合就可以创造上述体验。但苹果并没有找到那种神奇组合。
以陪审团判决三星侵权的六项专利之一的捏拉缩放功能为例,由于此一手势太过普遍,因此近来有专家认为,使用不同浏览模式的装置就如同“使用方形或三角形方向盘操控汽车。”这个类比揭露的信息,远较这位专家原本预期的还多。圆形方向盘成为汽车的标准规格,是因为方向控制需要以圆形的路径转动东西。这是最有效的几何,这并非来自人类的认知,而是因为这是有关转动动作的不变事实。相反地,放大地图或网页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对于当中的许多方式也早就习以为常,包括滚动滚球、点选「+」键、滑动滑杆、拖曳放大视窗等等。但苹果的设计者的确有值得称许的地方,他们让多数的人相信捏拉缩放是唯一正确的方法。这才是三星应该试着抄袭的地方。
苹果提供的是一种苹果经验。无论iPad、iPhone或iPod Touch,都使用相同的缩放方式。这还只是个开始。很简单地(且显著地),使用者花在苹果产品或服务的每分每秒,都可以体验到“苹果”,这结果直接源自它热中致力于提供无缝隙的体验。从字体、色彩、术语、动态和作业流程细节到实体尺寸,每一种装置和接触点都维持一致性,无论是透过iTune购买歌曲,还是在苹果商店和Genius人员聊天,都是如此。和苹果品牌的一次互动,让你知道你的需求都被贴心考量;重复互动则让你感受到他们的贴心始终不变。这种作法比鼓励品牌忠诚度还强,它创造的是爱。
三星并未提供相同的体验。受陪审团裁决影响最大的产品,结合了Android作业系统、符合当前市场潮流的实体产品设计风格,并搭配众多第三方应用程序和软件。这样的组合相当成功,成本也比iPhone低,因而替三星创造亮眼的销售数字,但却没能让它赢得爱,在独树一格、真正的三星经验出现前,它都不可能赢得爱。
要创作一种前后一贯、吸引人的经验极为困难,公司全体上下都必须致力达成一个目标,以及世界应呈现何种风貌的愿景:它看起来、摸起来、听起来该是如何,又是如何随着时间演变。三星若要做到这点,就必须认清,不可能单靠某种圆弧外型和荧幕过场动画的神奇组合,就让使用者成为一生的爱用者。相反地,三星必须深入探究自身的价值观和态度,决定它认为的完美科技经验为何,接下来,三星的设计师必须坚定追求这个目标,无论竞争对手,如苹果和微软做什么都不用理会。这牵涉到基本策略的重大调整,三星对此显然兴趣缺缺。
在此之前,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过去20年,三星已建立全球最大的“快速跟随者”的名号。三星之可以做到这一点,靠的是优异的产品品质、注意细节、技术优越和杰出的供应链效率,然而这些特质如今几乎已像大众商品般常见。中国制造商已逼近三星的精密程度,而成本更低,此外,更快的信息传递速度将全球消费者的期待推升至高峰。在这些挑战之外,现在又多了一项法院判例,使得要靠高品质的模仿获得成功,变得难上加难。
短期内三星仍将安然无事,它最新推出的手机Galaxy S III,未受到判决影响,公布的销售数字也相当强劲。但就长期而言,它在这场游戏中的胜算将越来越低。苹果判例的真正冲击,在于清楚地昭告世人一个前瞻的创新者早已知道的信息:在消费性商品中,跟随战略不再是最安全的一张牌。